良在父母和姐姐的卧室里停留得同样长久,那两间屋子同样静无声息。只有在他推开厨房那扇吱哑作响的门扇时,才隐约听到母亲唠唠叨叨的吩咐,她在吩咐保良去叫爸爸和姐姐回家吃饭,免得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屋里喊到院子,又从院子喊到巷外:“爸爸、姐姐,爸爸、姐姐……”在心里听到喊声的那一刻保良真的忘了张楠,忘了他失去张楠的痛苦,或者说,这个痛苦忽然被另一个痛苦代替,他痛苦地渴望着他能够真的喊回父亲和姐姐,让他们和他一起,重新回到这里,坐在桌前,高高兴兴地一起吃饭。吃饭是一家人最轻松最和睦的生活场面,连默默地想象一下也会感觉无比温暖。妈妈不在了不要紧的,他可以代替妈妈给爸爸和姐姐做饭,只要他们还能和他一起,围着这张餐桌坐下,有说有笑地吃他做的每样东西,就足以让保良一切无憾。
然而,他的喊声飘远之后,屋里空洞依然,破败依然。幻觉的温暖绚丽和现实的灰暗冷清,就构成了痛苦,压迫得他心里发酸。
直到坐在了山丘上那座废窑的窑顶,保良心里的压抑,才被视野中鉴河的开阔稍稍舒缓。山丘上吹着从河面刮来的阵阵清风,让保良渐渐享受了七窍的通透,但他的呼吸仍然带出些难以尽扫的哽咽,让他的胸怀无法尽情地随风扩展。
第二天,保良去看了刘存亮和李臣的父母,带了刘李两家捎给儿子的东西返回省城。回城的当晚他约刘存亮和李臣一起,在夜市旁边的一家小饭馆里吃饭聊天,把家里捎的东西交给他们,还跟他们说他们那条小巷的变化与不变。
李臣和刘存亮是一块儿来的,他们赶到约定的小饭馆时保良已经等了很久。在来的路上刘存亮让李臣陪他去买了彩票,刘存亮买了二十块钱,李臣也买了十块钱的。按李臣的说法,他这十块钱可不像刘存亮花得那么揪心揪肺,他是不图发财只图凑个热闹。
那是一种即开即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