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琴弦。
伶人躬身接过小厮递上的纸笺,照着公子所弹的曲牌,又启唇唱起来。
郑海珠听那苏州官话,约莫就是“只为一个缘字情难了、恩恩怨怨世代心头饶”之类的惆怅呻吟画风,她也懒得顾及礼数,举筷将正当时令的手拆蟹粉狮子头夹一个到碗碟中,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朱乾珬那两个扮作小厮的贴身护卫,眼珠子立时看着就瞪大了一圈。
殿下抚琴她吃肉?
拿殿下当弹琴助兴的倡优了?
这妇人就算是先帝身边贤臣的后裔,殿下此番也未免太委屈了吧?
朱乾珬却一脸光风霁月的表情,从容地弹完,令戏班子退下,才慢悠悠回到饭桌边。
“这是在下闲暇时填的词,与那吴门四才子,自是不好比,郑掌柜见笑了。”
郑海珠看着他:“徐公子果然念旧,选饭馆,填曲词,都是合着淮扬苏松这般江南形胜的风物。我就大约天性凉薄些,虽生在福建漳泉,四方的码头跑了一阵之后,看哪里都是能讨得一碗饭吃的好地方,只要,选对路子,找对人。”
朱乾珬嘴角勾了勾,心道,她在向我一点点地吐露自己的出处和渊源,还带着盘一盘生意经的小得意,这是好兆头哇。
她在我面前,似谈兴颇浓。
朱乾珬于是忽然正色道:“郑掌柜,那日在下情急之下未辨清发式,只因见你这般年轻,脱口而出的称呼不合礼数,请掌柜见谅。现下冒昧一问,夫家可是宝号的东家?”
郑海珠佯作局促微起的样子,忖得须臾,说道:“你倒也不算喊错,我确实未出阁,在老家县里自梳了。梳髻之后,出来奔波江湖,各样人事,总要方便些。”
朱乾珬释然一笑,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却未往撩拨试探的小道上继续走,而是抿一口热酒,语重心长道:“郑掌柜,在下应是痴长你几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