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心里一格愣,没想到眼前这个不好相认的堂侄女,竟突然提到先祖郑洽。
难道当年发过毒誓才被允许迁出郑氏的大伯,其实已将身世透露给子侄辈?
郑益有意试探,便羊作一怔,继而现了冷冽之色,低声道:“郑姑娘,某是募兵出身,粗通笔墨,文史之事知之甚少,没听过你口中的什么郑公,但这建文年号还是晓得的。先祖肯定不是建文帝身边做官陪驾的。哎,郑姑娘,你也姓郑,莫非你家是……”
郑海珠本就当个史学探秘之类的好奇一问,见郑益不悦,估摸着军中将官还是保守些,忌谈此类秘辛,遂也连连摆手,诚然道:“不不,我家也不是。不瞒将军,只是当今万岁圣心宽宏、在南京建起表忠祠后,我听江南士子议论过郑公忠勇又多谋。咳,我们经商之人嘛,就是这么个爱打听的性子,将军莫怪莫怪。”
郑益却暗自冷笑。
什么表忠祠,什么圣心宽宏!
还不是郑阁老和缪郡主所说的,乃因为如今龙椅上那个废物万历,最初被张居正拿捏,后来又被诸臣群党拿捏,在立储之类的事上没有一件顺心的,便翻出方孝孺来,告诉那些个文官,你们看看人家当年,对君王多么誓死效忠,堪称万世纯臣的表率。
亏得世上竟有那么些二愣子,会将此视作朱棣那个贼子的后代的仁义之举,会以为建文血脉和靖难遗孤应该自此泯却恩仇、感恩戴德。
当真是活该做一辈子当牛为马的顺民。
但郑益,此番见识了郑海珠的所作所为,着实也不再相信这女子是二愣子一路头脑,当下判断不出她言语里几句真几句假,便缓和了神色道:“姑娘哪里话,郑某自己打仗出身,更不会瞧不起商人和手艺人。若没有你们,我们水师用得趁手的刀枪钩索和火器,自何而来?”
郑海珠想着,回头造出重型火绳枪,供货给福建水师的话,自己要常来厦门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