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家祠是最先建好的。它的造型简朴,黑瓦灰墙,以后也会很低调地埋伏在建筑群落中。
祠堂的檐廊下,新换上的白灯笼在越来越大的雨雪中摇曳,时明时暗,映得人脸变幻不定。
贺府全员到齐,管家老莫指挥着下人们将一件件祭品流水般抬上了贡桌。
摆在最前排的三牲,全猪、全牛、全羊,烤制后定型;
而后是五果,就地取材,选本地常见的水果五种。
还有大小碗共六十四碗,盛放各式菜肴。
按鸢国规定,只有天家祭祀或者公共大型祭祀才用上猪、牛、羊这样的大三牲,从官员到平民,最多用猪、鸡、鱼这样的小三牲。
贺家的祭品于礼不合,不过贺淳华显然不太当回事儿。贺灵川记得,自从父亲当上千松郡太守之后,家祭好像就是这样了。
从前是因为山高皇帝远;现在他们搬来夏州了,为何还犯忌讳,他想贺淳华心里自有考量。
再说贺家一直都关起门来祭拜,此刻外人免入。
等这些全部整齐摆好,管家老莫才在桉头点上白烛,家祠就此陷入安静。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贺淳华夫妇在前,贺灵川兄弟在后,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静立不动。
窗外的雨,好像更急了。
桉桌前的蜡烛始终没被夜风打灭,也照亮了神龛里密密麻麻的牌位。
贺灵川知道,这里头有一百二十六个牌位上写的卒日,是在同一天。
那也是贺氏家史上最黑暗、最血腥的一天。
管家老莫忽然开声:“戌时一刻,时辰到了。”
贺淳华声音朗朗,念起了祷词。
他无需背稿,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贺灵川在一旁听着,心里低叹一声。
这个世道啊。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