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低声音道:“皇上,伴山公素来如此,他为官时仗义执言,扶危济困,俸禄、家资多半都接济了百姓,而他两袖清风,在乡间也不置田产,致仕后只靠教授学子、门生奉养为生,过得甚是清苦。
一碗饭、一瓢水,在陋巷,他人叫苦连天,伴山公却不改其乐;连岁苦读,也是从春至夏,经秋历冬;凌晨读一通书,与门生畅谈学问,夜半和衣而眠。别人看花赏月,他只在六经中寻乐,偶然兴起,也吟诗抒怀。
此乃真名士也。”
王霖沉默了片刻,挥挥手道:“走,我们去看看伴山公。”
简陋的张家门口人声鼎沸,因为院门紧闭,前来探视的各地士子都不得其门而入。
张魁的门生孙亮一身青衿,站在门口拱手道:“诸位,家师身缠风寒,实在无法面见诸位,还请诸位海涵。”
有士子面色涨红,上前递过一个钱袋道:“孙兄,在下襄阳士子郑学,久仰伴山公大名,不想伴山公当世大儒,却过得如此清贫,实乃国朝之耻!
此乃在下微薄之力,还请孙兄笑纳,为伴山公延医奉药!”
郑学话音一落,就不断有各地士子上前来送财送物。
孙亮见自己脚下一大堆钱袋子和各色礼物,不由连连苦笑道:“诸位,家师严命,断不可收受诸位财礼。请诸位放心,家师自有我等门生奉养,日子还过得去!”
两浙士子名唤诸葛琴者,操着浓郁的江南官话愤慨道:“朝廷当优握养士,以伴山公大德,又曾不顾年迈之身,追随新君鼎立河北,如今患重病危在旦夕,朝廷难道不该荣养之?”
诸葛琴又大声道:“诸位,某听闻大燕将改前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国策,推崇武夫当国,如今见德高年邵的伴山公沦落如此境地,某实在是痛心至极!”
郑学也振臂高呼道:“朝廷武夫当国,我辈读书人将何以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