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冯培明还发生过争执。周正群坚决不同意从广州那边运城雕,江北这么大,单是艺术院校就有十几所,人才济济,什么城雕搞不出来?冯培明却坚持要从广州那边定做,他说广州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是经济的火力地带,它的艺术也是最前卫的。周正群后来还是妥协了,不是他赞同冯培明的观点,而是有些事,特别是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该妥协时必须妥协,要不然,你这个副省长就没法干下去。
为这事,黎江北在私下里嘲讽过他,认为他现在滑头了,知道保自己的官帽了。周正群无法跟黎江北解释,很多时候,他认为黎江北的观念是对的,但就是不能接受。毕竟,他跟黎江北分属两个不同的圈子,各有各的游戏规则,黎江北可以坚守住一个真理不放弃,他不行,他得动摇,得左右徘徊,有时候还得作出牺牲,作出让步。这叫做政治的艺术,更叫做政治的无奈。真的,周正群现在越发感觉到,从政跟搞学术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坚守与妥协。学术这口井,你越是坚守就越能出成果,因为它是井,坚守才能钻得深。从政却是场里的游走,这场就是人们说的官场。既然是场,你就不能守住某个信条不放,你得学会在场内迂回,学会在场内出入,况且现在这场里规则已不是一条,有许多,明规则、暗规则、潜规则、亚规则等等,哪条规则不遵守都不行。单纯地遵守也不行,你还得学会利用它,把玩它,既不能太偏离也不能太投入,总之,你得在这场里游刃有余。
这些,他能跟黎江北说吗?不能!
比如闸北新村的搬迁,按说一期工程刚一验收,他就应该积极组织搬迁。但他能积极吗,或者说他能急吗?不能!他一急,夏闻天第一个不高兴,夏闻天是闸北高教新村的坚决反对者,作为夏闻天一手培养起来的干部,他怎能在这事儿上积极?冯培明也不高兴,闸北高教新村是冯培明在省政府主管教育时一手抓的工程,是冯培明这辈子干得最惊天动地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