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并非一条朝着固定方向奔驰的大河,而是无数树杈般的结构,如同一棵树冠朝着高处无休止拔高,树根朝着低处无休止地深扎的巨树。树干是这个宇宙不可修建不可违逆的时间线,每一个分叉则是一个多元的变化,至尊所为即是关于这棵巨树枝丫的裁剪。
即便是强大如祂们亦无法推倒树干。
一个宇宙之中站在顶点的生灵能看清这棵大树的树叶,因为每一个宇宙的诞生象征这棵树结出新的嫩芽。当他踏上归一之路,他终于能看清树叶外延伸出的枝条,由此得以呼唤己身的全部,寂灭一切照亮唯一,成就一个不受树叶束缚的存在。
祂走了出来,但并不全是美好,离开那颗巨树本身,外界是空泛的虚无,是无法穿透的雾,是难以揣摩的土。好像文明起源最初的模样,即便是至尊也在其中摸索前进。
这是至尊狩寂照之时瞥见雾与土时感到的一丝迷惘。
祂似乎再度回到了婴孩时期,外界的一切对祂都是威胁,都是新鲜。同样,祂不再拥有保全己身凌驾万物的力量。虽然时间又过去许久,这样的感觉早已被抛之脑后,但现在,狩望着那抹曦光,望着那手持长剑的羽化者,那沉寂的柔弱感再度浮现上来吞没了祂。
那光芒无比璀璨,却像祂面对漆黑的雾一样带给祂深邃的惊悸。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下意识的,狩轻声问道,声音很轻,这不符合祂这样一个奔驰草原的猎手,像害怕惊扰了什么东西一样。
羽化者抬起头,目中是旋转的金莲。
他的目光笔直穿透了狩,平静中蹭出凌厉的细雨。
“与我立契。”羽化者再次重复。
狩握紧弯刀,祂的至尊器,沾染了无数生灵之血的极兵。以往自己握住它感觉前方的一切都会低首,现在狩握住它,只为了给自己带来那么一点安全感,像婴儿面对新世界攥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