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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 的 泪(2 / 10)

春节前,他们原本打算回乡下去与亲人们团圆的。活儿积压得多,就日夜突击地弹。最后一件被人满意地取走了,竟到了四日的下午。而这一天正是除夕呀!

女人说:“你什么也别管了。该收拾的我收拾。快去买晚上的火车票,咱们得争取初一这时候到家是不?”

男人表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带着一头发一脸一身的棉絮,匆匆地出了门。

他回来时,女人什么也没收拾。女人在床上酣睡着。那是一张旧单人床。他们给一户人家弹了两件棉套,人家用那张床抵手工钱了。单人床睡不开他们两口子,加宽了一块板,用些砖垫着。女人的睡状,像个困极了的孩子。她的头侧枕在枕上,身子伏着,手臂压在胸脯下边。她的另一支手臂垂在床下;另一条腿也垂在床下。而且,脚蹬着地。仿佛那只脚在酣睡的情况下还使着劲儿似的。显然,男人刚一走,她就那样子扑在床上了……

前几天北京寒冷,这女人感冒了。酣睡着的女人,两颊绯红。一线口水,从她半张着的嘴角流在枕上,竟已积成了一个围棋子般大的“珠子”。男人搓了搓手,想伸手去摸他女人的脸颊,看她是不是还在发烧?但他的手并没触到她的脸颊。他俯下头去,用自己的脸颊去贴女人的脸颊了。虽然外边的天气很暖和;虽然他的双手并不冷;虽然搓过了——他却仍怕自己手凉。女人的脸颊热乎乎的。女人还在发着低烧。女人睡得那么香,并没被她男人的脸颊贴醒。

男人的心里,倏忽间涌起对他女人的一种大的爱意。确切地说,那更是一种心疼。正是这女人,才使他在北京的这地方,这小“房子”和这弹棉花的棚子里,坚守了五年啊!这五年里,他们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弹棉花。他哪儿都没陪她去。她也没单独去过什么地方。更不曾请求他陪自己逛逛北京。他们之间的话语,也一天比一天少了。她最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我胳膊酸死了!”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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