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不可置信,连呼吸都开始不连贯。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冒出一头的冷汗,只知心脏跳动声堪比无数野马在狂野狂奔追逐,良久才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苗氏松开紧握凭几扶手的右手,神色古怪:“老身虽为内宅妇人,少时也耐性子读过两本书,晓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苗氏震惊的不是木匣之物居然出自沈棠,而是震惊沈棠肯为解开栾公义心结而做到这一步。倘若让先夫秋丞面临同样处境,他大概是抬袖抹两滴泪,“忍痛”放弃栾信。
或彻底将人雪藏,或送个空食盒。
被牺牲、被退让的,不会是那个主君。
震惊过后便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密密麻麻的战栗几乎要蔓延到她的心脏——因为她窥探到了栾信的价值,他在沈幼梨心中的分量!
天平两边,一边摆着【秋丞子嗣的爵位】、【主君的退让】、【委婉的求和】,另一边摆着【栾公义】,依旧倾斜得毫无悬念。
这位主君舍不得跟栾信离心离德,更舍不得君臣之间有任何嫌隙,甚至不想栾信因此背负一点儿自责。越是如此,天平上的筹码被兑现的可能性越大,秋丞的子嗣亦能获得更多的益处。空气安静得诡异,苗氏却觉得世界热闹得过分,祝贺即将到手的富贵。
即墨秋只道:“总有轻重之分。”
苗氏道:“老身自当尽力!”
要是秋丞刚死那会儿,她肯定不肯答应——一个活着的丈夫才是她在乱世活下去的依仗,失了丈夫又没娘家,一介妇孺如何谋生?
沈棠是谋她性命的凶手!
不提这些,她跟秋丞还是互相扶持的少年夫妻,彼此有感情基础!哪怕秋丞有诸多妾室,但这个世上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没有妾室?妾室的存在不能证明夫妻感情不好。
妻也好,妾也罢,全是彰显地位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