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便会意了,抬手将星丝甩出,勉强拉住了树干,五指一缩,后背便又硬磕在那大树干上。
所幸施无端人不怎么靠得住,给的线倒是很结实,白离一手揽住他,一手缠住一截树干,沉沉浮浮,一时在水面一时在水中,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施无端却已经想明白了——竟是连日大雨冲毁了岷江口大堤,那滔天洪水正好自此最狭窄的地段硬生生地挤进来,无怪轻易撕破他的北斗阵。
岷江之地大雨并不稀奇,那大堤翻了修修了翻,竟不知被折腾了多少次,朝廷一次又一次地拨款修,被国之禄蠹们一层又一层盘剥,早有御史上书痛斥此事,然而淮州之地自来天高皇帝远,水极深,官官相护,朝廷几次三番彻查,竟毫无所获。
只得叫着大堤一次又一次地毁于蚁穴,三年五载便来一场洪水,祸害两岸百姓。
施无端突然想大笑——岷江口大水,包围圈七零八落,东越之困竟无意间解了。这叫老百姓恨得牙根痒痒的站不稳的大堤,竟帮了顾怀阳这样大的一个忙,岂不是天意么?他悉心筹划,与官兵在此处争斗,正是你死我活之时,一转眼却成了难兄难弟,这个方才还打算和他兵戎相见的白离,此刻竟拴在一棵大树上,仿佛相依为命一样。
太荒谬了。
施无端忍不住便真的笑了出来,突然明白了老皇帝是如何把自己给笑死的。
又一个冰冷的浪头打过来,他呛了一大口水,胸口疼得近乎麻木,仿佛一点气也喘不上来了一样,施无端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