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啊,饶是又下山了。
日子日复一日,人们都在同样的日头下过日子,看着同样的日升日落,可是每一次的夕阳,在不同的人眼中都有不同的颜色。
于田间地头的男人来说,夕阳是守在家的妻子和油灯下的一碗土酒,于迟暮的老人来说,夕阳是清冷的床铺和黄土的气息,于无忧无虑的孩子来说,夕阳是娘在门口呼唤的声音。
对于曹胖儿来说,夕阳是“咻”,对,是他爹抡着鞭子“咻”地一声抽在门板上的声音。
曹胖儿的爹是个瘦猴儿,瘦猴儿偏将他这儿子喂得活脱脱一头小白猪,由此可见他对儿子疼得要命,自然是不舍得真打,虽然他爹前两日还说过,他要是再敢天黑了才回家就拆掉他半条腿做熏猪腿儿,不过曹胖儿并不怕。
但是,眼下夕阳西斜,曹胖儿却真是急着想回家了,早起时,他娘在洗腊肉,曹胖儿伸着小胖手儿想撕一块儿先香香嘴儿,却被她娘在手上拍了一下。
“今晚你二叔带你婶娘过来,你要是不想吃好吃的,尽管在外面撒欢打滚儿,对,你婶娘做的点心可好吃,当心你回来吃了都被我们吃光了。”
曹胖儿一想到婶娘做的点心,口水流了三尺三,他吸溜一声,对着前面那个清瘦的身影道:“小哥哥,我该回家了”
是该回家了,圆圆的夕阳已经被山峦吃掉了一大口,想要在太阳落山前回家,曹胖儿至少要小跑着回去,他不善跑,浑身肉多,一跑就喘。
站在前面的孩子比曹胖儿年长个两三岁,个头儿也高出足足一头,但身板儿宽窄却还不到曹胖儿一半儿,清瘦少年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短褂长裤,回头看了曹胖儿一眼,挑着眉毛道:“你不想看虫子了?”
想是想,只是,也只是刚刚想,上一个时辰还想,这个时辰,好像就不那么想了。
前几日镇子上的小学堂开学了,适龄的孩子们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