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任吉给马匹刷洗干净,又给马槽倒上清水,铺上草料,才算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
他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好像看到了画舫上那个圆圆的面孔。
任吉摇了摇头,将这股子思念从脑海里抛出去,靠坐在马鹏的栏杆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古怪的乐器。
这个乐器用粗劣的黏土烧制,如今却被把玩地光滑如玉。它形状像一个水壶,一端开着口子,正面有六个小孔,正好可以用手指盖住。
这叫埙,是她母亲生前最擅长的乐器。六岁时,他用擦了一个月画舫甲板的工钱从母亲曾经的鸨母手上买了回来,一直随身带着。
他请教了醉星河上所有的乐师,学会了吹埙的本事。
此时他将埙凑到嘴边,顿时一阵苍凉的旋律在这夜色中响起。
埙声悠悠。
客房里商队的东家老黄算完今天的账目,闻声推开了窗户。
他看见那个半路上求着加入自己商队的年轻人沉醉在埙声里,脸上浮起笑容。
这个小伙子,在兰陵城外拦住了自己的商队,求着一路同行,什么活都能干,只要包了吃住就行。老黄见他心诚,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黄的生意主要是在越州靠海的兰陵城和中部的黄藤城之间做些特产交易,生意不大,但也算有点家业。早年间请不起护卫,儿子运货时被山匪给抢了,儿子不依不饶追上了山匪,结果丢了性命,只留下一个孙女让他照看。
下面叫阿吉的小伙子,这两天接触下来,踏实勤劳,心底子也仁厚,凭老黄多年走南闯北的眼力,他认定这是个好孩子。
“反正到黄藤城还有十日,多多了解一番。若是不错的话,招上门做个孙女婿,承了我这点家业也是好的。”
老黄心中想道,默默的关上了窗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