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自己失态,白贻清转移话题,对百总问道:“将爷刚刚提到家乡,将爷不是河湟的人?”
“河湟?”
百总笑了笑:“你知道延川么,延安府的延川。”
白贻清点点头,看百总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将爷跟刘元帅是同乡?”
他当然知道延川,崇祯元年起他就做了陕西参政,没少在报纸上看见刘承宗,说起来也算神交已久。
报纸是邸报,刘承宗的大名出现往往伴随着巨大的破坏,不是拆了这个驿站,就是灭了那股官军,一会在西边出没,一会在东边闹事,令人难以安寝。
“不是同乡,在延安府要稍远一点。”百总摇摇头,随后笑道:“你也别总叫我将爷了,我不是什么将爷,要不是投了帅爷,我就只是个延川的矿工。”
“我叫井小六,帅府东关镇百总,家住延川井家沟,让你知道也无妨,反正家里人死绝了,就是你口中那些将爷做的好事。”
白贻清的神情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预料之中,道:“官军杀良冒功,杜文焕?”
他记得很清楚,崇祯四年时杜文焕被下狱夺职,因其部李崇荣在延川杀了一百九十九个良民冒充流贼。
却不料井小六嘲笑一声,摇头道:“你说的那都是崇祯三年冬天的事了,我们那根本没捱到三年。”
说着,井小六的目光失去了焦距,面上带着回忆之色,道:“我家乡井家沟,是个没多少田地的穷地方,沿着山脊弯弯绕绕走十几里地才能上官道,但是有煤山和铁山,还有牧草和药材。”
说起家乡情况,井小六脸上带着遗憾的笑容:“崇祯二年,大概比这个时候稍早一点,我们那有个叫王和尚的起事,闹得动静挺大,但我们那个小山沟穷乡僻壤,只觉得大旱了,日子难过了。”
“后来下了场雨,保墒耕种,人们都使劲卖力气挖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