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宗听前半句时候表情还行,后半句直接转头瞪眼:“你就是及时雨宋江?”
曹耀仰头笑笑,摇头道:“其实我觉得杀还是放,都无所谓……小人物的善恶已经没用了。”
刘承宗不禁哑然。
成千上万饥民在城外食不果腹,四十里外修起璀璨琉璃塔。
村庄荒芜饿殍遍地尸骸填大坑,一道河坝拦住王庄腐粮香。
这是个离奇荒诞的乱世,曹耀在这乱世里像条野狗奔波十年,很容易对世界失望。
是善是恶,因病因饿,人总会死。
也许在曹耀眼中,这些人是小人物,他和刘承宗也是小人物。
杀一些人,放一些人,于大局无益无碍。
甚至大局,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能活着就行了,谁还在乎什么大局。
“有所谓。”刘承宗摇头道:“辨善恶分黑白,是人的尊严。”
不仅仅是他,也是刘字大旗下的他们,甚至是这些即将被指认之人的尊严。
人才有道德,禽兽没有,而把自己当成人,把别人也当做人去看待,才有尊严。
指认这件事,有囚徒困境。
当不存在第一个指认之人时,所有人都不会指认,但当出现了第一个人,情况就不一样了。
“诶你他娘,那事也有你份啊,将军,我要举他!”
“还那有他呢,你怎么光说我!”
“你占我婆姨,去你妈的!”
二百多人,在指认中乱作一团,有人互相叫骂,有人相互厮打。
让围观的骡子营士兵面面相觑,难以想象就在片刻之前,这帮人还排成队列押着租银往南走。
曹耀上前维持秩序,朝天鸣出一铳,打马骂道:“都别乱打,排成队站好了,每个人依次往前走,其他人有问题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