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点儿怕这头发,这头发跟她们比,太异类了……
何小嫚记得另一个长这种头发的人——
她的爸爸!
可是,她并不记得爸爸活着的时候说过这种话,他总是很忙的,还喜欢用手帕把她的头发扎成一大捆,马马虎虎,一点儿都不漂亮……
“法国辫子”这个词,是她的漂亮妈妈在送别的时候才第一次提到。
母亲想在女儿远行的前再做一回亲妈,记得那天二月的上海出了个四月大太阳,母亲在复兴公园的草地上铺了张报纸,让女儿坐上去,由她来为女儿梳辫子,母亲把她梳得疼极了,比弟弟揪的还要疼,疼得她眼泪盈眶。
最终母亲把那一头不断抗争的头发全部制服,从头顶到辫梢编成了花儿,告诉她那叫“麦穗花儿”,也叫“法国辫子”。
她问为什么叫法国辫子,母亲柔声说,也是别人告诉她的。
小嫚猜“别人”就是她的爸爸,但是没有证据,直到这一天,证据从这个凶神恶煞的作训科长嘴里讲了出来——
那就是法国辫子,爸爸的法国辫子!
来文工团以后,何小嫚曾想尽可能久的把母亲的痕迹留在头上,但两周之后,辫子还是保持不住了。
她在澡堂的隔扇里拆洗头发,却发现拆也是难拆了,到处是头发的死结,她跑到隔壁军人理发店借了把剪刀,把所有死结剪下来。
法国辫子没了,她变成了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
委屈的眼泪滴落下来……
在落下去之前,一方素白的手帕横在她眼前,把它们包裹起来,又轻轻触及她的眼睑,把那些将出未出的水渍沾走。
李奎勇温言道:
“你爸爸不是个懦夫,他是你和妈妈的英雄。那一天,他找到我说……”
何小嫚抬起头,抽了下鼻子:
“爸爸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