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诸人看得眼花缭乱,面面相觑。
杜买拽了荀贞到一边,耳语道:“荀君,许仲固然纯孝,但今夜若将他放走?话传出去,怕会引来县君的雷霆大怒啊!”
荀贞不以为意,正气凛然、慷慨激昂地说道:“《春秋》之义,子不报仇,非子也。今岂能因国法而灭春秋、杀孝子?我宁受县君的怒火,也不愿不仁不义,为天下杀一奇士。”
陈褒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但对他的决定很赞成,说道:“是啊。许君来而复走,只要咱们不说,谁会知道?”问程偃、黄忠等人,“你们说是不是?”
黄忠、繁家兄弟久在本亭,对许仲了解颇深,知他虽看起来瘦小,实际悍勇异常,要没有兵器在手,倒是不惧,但是荀贞已将环刀还给了他,如再动手,怕真难免落一个“血溅五步”的下场,谁也不想就此丧命,如今能留住许母在亭舍中已是心满意足,皆道:“阿褒所言甚是。荀君,你放心,我等必守口如瓶。今夜之事,半个字不会外传。”
诸人都保证了,许仲还是不肯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荀贞略微一想,知道了他的担忧,说道:“许君,你母亲在我这里,你尽管放心,断然不会受到半点辛苦。”
“阿母系身亭中,我却逃亡在外。此非人子所为。荀君,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走。”
他竟是执意投案。
荀贞怎肯眼看他赴死?娓娓劝道:“你犯下的是贼杀重罪,如果投案,必然一死。你死了,谁来孝顺你的母亲?幼节年纪尚小,不及弱冠,你将阿母托付给他,能放下心么?”
“这,……。”
“当今天子宽仁,自建宁以来,几乎年年大赦,明年应也不会例外。如果赶上允许赎买的话,你的罪行虽重,也不是不能赎买。要不这样,如今已是九月,你再等一等,等到明年夏天,看看天子有无诏书允许赎死。如果没有,你再来投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