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这一趟在外,你意下如何?”
孙承宗倒是坦然道:“大受震撼,但是又看不懂。”
黄立极不由苦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啊。老夫无论如何都不明白,为何这经术为治术的老办法,怎么现在就行不通了呢?反而是一些人,用那等……花里胡哨的东西,倒还弄出了一些样子。”
孙承宗抿嘴微笑。
黄立极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笑里必有深意,于是道:“你笑什么?”
孙承宗道:“要听实话?”
“我与孙公,还需虚礼客套吗?”
“那老夫就说实话吧,自秦汉以来,这天下可有哪一家一姓,可得三百年天下吗?”
黄立极万万没想到,孙承宗一开口,就是如此尖锐的话题。
他这时倒是忍不住希望孙承宗说假话了:“孙公的意思是?”
孙承宗先是叹了口气,而后道:“大明的国祚,已是十分绵长了,能坚持到今日,不易啊。可是往后还能坚持多久呢?老夫不知道,不敢知道,也不敢去想象。历朝历代,用的都是经术治天下,可现在回顾来看,经术这一套,确实吊不了多少的气了。”
“其实陛下是极聪明的人,他也看出了问题所在,这天下和人一样,总有生老病死嘛。而如今,大明老了,病了,重病缠身,老夫在诸经史之中,找不到药方,资治通鉴里,也寻不到可医之药,那该怎么办?说是病急乱投医也好,说是另辟蹊径也罢,总而言之,病要治,不治是不成的。其实老夫也不知……这般下去,是什么样子,可老夫却总觉得,与其眼看着大厦将倾,倒不如试一试这一记猛药……哎……我生来便是明臣,长也长在大明的天下里,实在不忍到了老夫将死之前,竟还要受亡国之痛啊。”
“问题是这是一记猛药。”黄立极压低了声音:“百官的气氛,孙公是看到了的,多少人如丧考妣,痛不欲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