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叫鬼明子。鬼明子是江湖人夜间用来照明用的东西,在木棒棒的头上包着棉花,棉花上沾着黄磷和硫磺,用的时候在空中一晃,就能点燃,奶奶曾经也制作、用过这种东西,我和瓜娃偷出来晚上到外面晃着玩,被奶奶发觉挨了一顿笤帚疙瘩。
有了光亮,事情就好办了,我很快就把锁子的楔子撬了出来,然后又把弹簧磕了出来,最后弹子也掉了出来。没用几下,我就用铁丝钩子把锁拨开了。我爹有点迫不及待,摘下挂锁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我跟着进去,我爹拦住了我,奶奶也进来了:“咋了?”
我爹说:“我一个人进去。”奶奶说:“你一个人进去咋成呢?遇上事情连个帮手都没有,我也去。”
我爹说:“你把三娃一个人扔下?”奶奶说:“一起来的一起走。”
我爹犹豫片刻,不再说什么,领着我们进了屋子。屋子里捂久了的霉味、屎尿味还有陈年的汗臭味道,冲得人喘不上气来。脚下磕磕绊绊的,我只好揪住了我爹的胳膊。
我爹误会了,问我:“怕了?”我连忙说:“不怕。”
奶奶在后面不吭声,甚至连喘息声都听不到,我估计是憋气不敢说话,一说话臭气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往鼻子里冲。或许是黑暗造成的错觉,我感觉这座房子庞大无比,似乎我们在里面走了一夜,而仍然无尽无休。空旷的屋子里,我和我爹的脚步声回荡着,却听不到奶奶的脚步,奶奶走路一向如猫,没有脚步声。等到眼睛适应了这无尽的黑暗,影影绰绰中,我发现,我们其实行走在一个过道里,两旁都是用铁栅栏隔起来的笼子样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