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说出来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事情,“你偷日本人的东西你知道是啥么?”奶奶说:“啥?”
“日本人军火库的图纸。”奶奶问:“你咋知道?”声音有些颤抖,弄不清楚她是惊讶还是紧张。
“我请人看了。”奶奶没有再问我爹请谁看的,我爹却又反问了她一句,“谁叫你偷的?”
奶奶没吭声,片刻,奶奶低声说了一句:“晚上我也去,你带三娃子我不放心。”我爹没吭声,那就意味着他同意了奶奶的意见。至于他问奶奶谁叫她偷了日本人的图纸,奶奶没有回答,我爹也就没有追问,因为,即使他追问,奶奶仍然不会告诉他,除非奶奶想告诉他。
3
夜色黑沉沉的活像一口铁锅扣在脑袋上,奶奶、我和我爹穿街过巷一路疾走。也许是紧张,也许是走得急了,我气喘吁吁,胸腔里的心脏就像逃难的兔子怦怦乱跳。奶奶和我爹沉默不语,我爹在前面带路,奶奶在我后面跟着,一前一后将我夹在中间。乱世之秋,一入夜城里就变成了坟茔地,大街上黑黢黢、静悄悄地渺无人烟。
我爹不时回头看看,身上的褡裢用腰带勒紧固定在身上,虽然里头装了很多铁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也不时回头看看,因为老听不见奶奶的脚步声,老让人觉得她没跟上来。我爹肯定事先就查看好了路线,带着我们拐弯抹角地走到了城边上。
我们这座城市叫海宛,在山海关西南边的辽冀交界处,出关入关都要经过我们这里。海宛跟天津、北平构成了一个三角形,既是商贾往来的集散城镇,也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不知道哪个年代修筑的城墙经过岁月的侵蚀早就破败不堪,大部分墙砖都被老百姓拆去做了房基,只剩下低矮的墙基,活像没了牙齿的牙床。残缺的城墙遗迹上,还有几座碉楼零零落落地矗立着,远远望去就像灭了火的烟囱。日本人占了我们这儿之后,就在原来的城墙基础上,修建了土夯起来的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