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香港,家母是上海人,我们五十年代便到此定居,”求真笑,“生活还习惯吗?”
少女感慨万千,“不习惯也得习惯。”
求真自然知道个中滋味,同情地说:“这是我的卡片,贵姓?”
“我叫盛丰。”少女接过卡片。
“我们可以说是半个同乡,有什么事,拨个电话来谈谈。”
少女笑了,“谢谢你,卜小姐。”
怎么样形容那个微笑呢?
下午,卜求真伏在办公桌上写:好似一朵淡淡的芙蓉花缓缓展开花瓣,透出芬芳一样……
形容虽俗,却没有更贴切的了。
老总过来问,“有什么好故事?”
求真抬起头来,“一对新移民兄妹,在大都会挣扎求存,哥哥堕落了,妹妹洁身自爱,好比污泥中一朵莲花。”
老总皱皱眉头,“会不会太老套?”
求真苦笑,“稍微露一丝温情出来,便是土土土。”
“你不是不知道今日读者的要求。”
“可怕。”
“是呀,找生活是越来越艰难了。”老总挪揄。
“您老的感慨已是老生常谈,陈腔滥调。”
“如能配合照片最好。”
“许多人不愿亮相。”
“看看能否说服他们。”
正如老总所说,故事比较老套,求真亦无心逼切地追下去。
可是有时记者不追故事,故事会追记者。
过了两日,求真在报馆接到一通电话。
对方用轻懦懦的沪语问:
“请问卜求真小姐在不在?”
求真马上知道这是谁,她连忙问;“是盛小姐吗?”
“没有打搅你吧?”
“我正空闲,你如有话说,不如一齐喝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