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屋”的毒,不读书等于十恶不赦,怎么会想到有别的路可以走?也不过一直读到毕业,再升大学,再做博士,再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成家立室,如此而已,别的是不敢妄动,想也不敢想的了。这也不能怪我,我们原来都是平凡不过的人。
在学校里念完了一天书,回家赶功课,心里有小令。
如果她家道不变,我们可能一辈子只是朋友。
然而小令的环境变了,我也跟着变,比往日更有理由要爱护她,疼惜她,我想见她。
当每个人都要避开她的时候,我想见她,想见她。
妈妈在晚饭后说:“……你的表兄表嫂都在加拿大,你如果想去那边,倒也有人照顾。美国则只有表姨,开餐馆,人杂不好。要不就英国,虽然没亲戚,你到底大了,自己闯闯,更能成熟。澳洲也不错……”
她说得真得意,仿佛全世界只有她的儿子明年升大学。
好像全世界都在我手心中,前途无限,一片锦绣。
我有点厌倦。
小令呢?怎么没人想到她了?该倒霉的就这么倒霉?
他的一生就这么完了?就这么不值一提?恐怕不见得。
这些人都小觑了她。
我披上外套。
妈妈问:“这么夜到哪儿去?”她看看窗外,“下雨呢。”
“去看场电影。”我说。
“不做功课?”
“不能廿四小时对着书本。”我说,“会精神崩溃。”
我不是说笑。我披好大衣,就出了屋子,外面是在下雨。
雨下得很细,不需要伞。我缩缩脖子,天气的确冷。
街角有摊卖栗子的,下雨还点着煤油灯,也没有顾客。
这时候的栗子多半不甜,但是小令爱吃栗子。
我走过马路去买了一大包,冒着雨向她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