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轻轻间:「你怎样写作?」四周围不见纸笔。
不为答:「全在这架手提电脑里了。」
「我一直觉得作家总得白纸黑字苦写。」
「对。还得一烟在手,苦苦思索,深夜孤寂地凝望丝缕青烟上升,哈哈哈哈。」
这样嘲弄前辈,实在不该。
不为解释:「每写好一章,就电传到出版社编辑电脑,要改动的话,立刻有回音。」
「互动。」
「是,互动写作。当然,成了名的大作家一个人用心即可。有人仍用钢笔,有人用老式打字机。」
「用什么工具写没问题。」
不为说:「文笔优秀才最重要。」
「写作路不好走啊。」
不为无奈,「每个人都那样说,我将找一份教席副业写作。」
「一辈子不成名呢?」
「啐,你这张乌鸦嘴。」
于忠艺用双手掩住嘴巴,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能是出于真挚的关怀,但毕竟是造次了。
他涨红面孔不知所措。
不为反而要替他解围:「你放心寂寂无名是命数,不会怪你。」
他嚅嚅。
不为自嘲:「名字改坏了,若是大为、作为、必为,又还好些。」
他不再敢说话。
不为问:i一会去哪里?」
「陪伍先生复诊,顺便与他到码头坐一下看海。」
「谢谢你。」
「你真客气。」
于忠艺开头不惯,伍太太与保姨也一般谢进谢出,那几个孩子也是,「对不起」、「借一借」「谢谢你」、「没关系」是口头禅似。西方教育最令他纳罕的是这一点,自己人也那样客套,可是,又叫人那样舒服。
他这个沉静的内地子默默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