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夫人、常凯申也在舰上,众人团圆,不胜唏嘘。中山先生转往上海,齐远山与欧阳安娜避居香港半年。
年初,陈炯明的叛军被驱逐,广州重回革命党手中。安娜回到越秀山的老庭院,只因喜欢那两株红豆树与芭蕉树。
手握大权的常凯申对齐远山多有提携,全看在欧阳安娜的面子上因为1921年的平安夜,那笔慷慨的借款,堪比救命之恩。
身处大革命的中心,风云人物际会的漩涡,欧阳安娜却对政治不感兴趣。几年前,她梦想要做中国第一位女外交官,第一位女公使,第一位女外交总长,甚至第一位女总统。但自从女儿九色来到世上,她便放弃了所有梦想。
何况,她也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参加过巴黎和会,近距离接触过地球上最有权势的男人们,比如美国总统、英国相、法国总理……但在贫穷落后的中国,哪怕爬上权力的高峰,就像占据北洋政府的衮衮诸公,放到国际舞台上还不是个屁?
如今,她的人生便是相夫教子,闲来读读《浮生六记》,想象沈三白与芸娘的日子。哪怕芸娘吐血早逝,依旧值得安娜羡慕,这是她从未享受过的幸福。而她除了照顾女儿,便是回忆与秦北洋相处过的短暂时光,听着广州淋漓的雨声,看庭前花开花落,天上云卷云舒,春风红豆,夏雨芭蕉……
八月这一日,欧阳安娜难得出门,又撞上下雨天。齐远山跑出来为她撑伞,夫妻俩结伴去西关采购些粮米与衣服。三岁的女儿正在小床上午睡呢。而他们并没有现,家门口对面的篱笆丛里,藏着一尊小镇墓兽,还有男人红肿湿润的双眼。
齐远山与安娜在伞下远去,秦北洋才从篱笆背后钻出来。他不是不想跟安娜打声招呼,跟结拜兄弟的远山叙叙旧,但仿佛他们之间有一堵墙,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或者会尴尬得想要死掉。
他抚摸九色的鬃毛,决定告别越秀山,找个屋檐下度过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