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谁接近我,我都会怀疑。”魏远志顿了顿,苦笑一声,“我很想活命。”
“在这世道,活命挺难。”司徒浪慢慢坐下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的夫人是日本人,我们不能不怀疑你。”魏远志也慢慢坐下来。
这一次,他们没有靠近。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同进同出吃饭喝酒的友谊,也就到此为止。
“你和老袁的档案上划了红条标记,你们要不就不要接触,要不……”
老袁是从军校分配过来的年轻军官,目前担负新兵训练工作,除了待士兵如兄弟一般,平时非常不起眼。
“要不就干脆跑了,对吗?”魏远志一脸认真看着他,“司徒兄,你知道我跑不了。”
“这把枪没子弹。”司徒浪摇摇头,踉踉跄跄走进黑暗中。
他看起来确实像喝多了,做的事情荒唐可笑,说的话全都驴头不对马嘴,每一句都能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魏远志关上门,徐徐转身。
胡麦麦双手抱胸,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灼灼发亮。
魏远志只觉得腿软,冲着她遥遥伸出手。
胡麦麦大步流星走来,一点也没客气,拎着他后领子把人捞起来,拎着他往家里走。
“他是谍兵。”
魏远志在她耳边留下四个字,扑在桌上,肩膀轻轻抽动。
胡麦麦慢慢坐下来,继续刚才的工作,将高粱米里的沙子收拾出来。
魏远志很快停下来,和她一块忙碌,突然蹙眉道:“怎么买这个?”
“只有这个。”
魏远志点点头,不再追问。
魏家大院隔壁的哭声幽幽响起,惊起声声狗吠。
日本人哭得多了,中国人就该笑了。
两人相视点头,在夜色里留下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