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的愤满不满,不该是对至亲怀有的阴暗情绪,其实同样已经消散了很久。
如今剩下的,唯有怜悯——
这既是对母亲的怜悯,也是对自己的。
还能怎么办呢?她的人生已经沦落到这副德行了,终究是要和母亲牢牢地绑在一起,无法割舍。
而且,竺清月从来不避讳自己的阴暗想法:相比起成天躺在塌上病重又衰弱的妈妈,年轻健康的自己,总是活得更好点。
这个家中只剩下母女两人相依为命。既然能比对方活得好,这种比较就是有价值的。
竺清月知道这种自我安慰简直是卑微可怜到了极致,但她觉得,就把这种念头当作是一点报酬吧!尽管就算没有回报,她一样不会放手。
不如说,照顾妈妈已经变成了她乏善可陈的人生中唯一的意义,妈妈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妈妈——
纵然这病态的一切,原本就是母亲的重病所造成的。
“妈妈,你怎么了?刚刚是做噩梦了吗?”
见母亲只是握着自己的手腕,一直不说话,她好心提醒道。
“……清月,现在的你。”
被窝里的女人深陷的眼窝里,彷佛有一团烛火幽幽摇曳。
“——还会选择离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