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东下意识伸手去接,接了个空。
瓜还在叶流西手里——她做了假动作,才刚撒手,反手又接,抢在他前头拿到,然后笑眯眯搁到他空张的掌中:“刚才接了不就结了?就这么说定了,手机。”
昌东拿手机给她,她拨了自己的号码,响一声挂断,然后递回给他:“你准备好出发的时候,通知我就行,我白天都在这,找不到的话打我电话。”
什么都让她说了做了,看来没讨价还价的余地,昌东不想多话,转身走时,叶流西又叫住他。
“哎,昌东。”
昌东回头。
“你是住酒店的吧?”
昌东嗯了一声,随手指了个方向:他住的酒店算是那旗镇上最好的,也最显眼。
“晚上能去你那洗澡吗?”
她解释:“反正你付了过夜的房钱,洗澡水不用白不用,省得我去公共浴室洗了。”
昌东皱眉:“你家里没洗澡间?”
叶流西拿起西瓜刀,刀背在车厢上敲了两下,响声咣当咣当的。
“我就住车里。”
***
昌东送车子到镇上最大的汽配店作行前维护,接手的师傅见车子模样不起眼,起初很是漫不经心,真到紧固排损时才看出端倪,不时一惊一乍:“兄弟你真懂行啊,这改装绝了!”
昌东没吭声,盘腿坐在一边的地上,朝工人借了纸笔,慢慢地勾画路线图。
两年了,大多时候都困在回民街那个几平米不到的后台,逼仄的空间里除了幕布就是皮影,忽然间,像平地起了风暴,把周遭的炫目色彩零碎声响刮成齑粉,极目四望,还是身处万里戈壁。
他早知道终有一日要回去的:死了十八个人,凭什么只活他一个呢?
墨笔在纸上迤逦出一道弯弯绕绕的路线图,一个个站点,像是刻在脑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