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过来,边跑边喊,‘杨 老师,公社给你送喜报啦,你们家杨子考上北京大学啦 ’,我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想,还是先熄掉火吧,万一一会激动起来忘记熄灭的话饭会煮坏的,后来那一天,我一狠心, 煎了三个荷包蛋,是你最喜欢吃的!”
我也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天,饭没有煮坏,父亲给我多煎了两个荷包蛋,他用筷子给我夹鸡蛋时颤抖的手和激动的样子历历在目。虽然不知道出於什么原因,我不愿意想起那些事,但在我内心深处,我今后所作的一切都很大程度上是为父亲而作的,不让父亲失望,让父亲再次快乐,让父亲有个快乐的晚年成为我人生重要的目标。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和周局长关于致命弱点的对话,以及周局长多次谈到我的致命弱点时那神秘得意的样子,还有周局长“ 威胁”我,如果我再乱来,他就会让我父亲把我亲自领回去。我算是明白了,周局长一直知道我心中最大的害怕,让父亲失望,让父亲希望破灭就是我最最不愿意的,只有用这个方式威胁我,才会让我收敛。如果当时公安局两位审问我的同以我父亲作威胁的话,例如我再不坦白他们就告诉我父亲我是杀人犯,我和妓女准备结婚什么的, 那我八成先坦白了。想到这里,我不觉暗暗笑出声来。
“爸爸,既然你的理想在我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时就实现了,那么,我真希望你今后有自己的快乐,不再以子女的一切为重——”
父亲突然情绪有些低落,喃喃地说:“理想都实现了,我和你妈现在是没有理想的人,没有理想,没有希望, 我们其实并不怕死,我们只是想多享受一些这样平静幸福的晚年生活。”
“我理解!”我打断父亲的话,我本来想说“我理解了”,说出来却是“我理解”,其实父亲今天不是第一次告诉我他的故事,只是也许连心理学家都并不清楚从懂事开始就看着父亲被批斗的孩子的心理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