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垣却是摆了摆手。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三十出头的时候,尚且还能从脸上瞧出些属于帝王的意气风发,这两年却愈发有些像先帝——不是气势,而是病容。
先帝也是病死的,可他到底已经快七十。
然而赵显垣,他如今才四十。
赵凰歌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听得他语气轻缓道:“人固有一死,朕倒不觉得什么。只是,这偌大的北越,朕放心不下。”
他说到这儿,看向赵凰歌,轻声道:“朕这一生杀业太重,子嗣艰难,到了如今,唯有祈年一个儿子存活于世。可他又是个……”
皇帝到底说不出来蠢笨这两个字,咽了下去,只道:“若是祈玉还在,就好了。”
皇长子赵杞玉,曾是皇帝最看重的儿子,先帝也曾经说过:儿孙之中,他最肖朕。
可他却死了,死在于西楚一战,用生命捍卫了北越的疆土。
赵凰歌是记得他的,一时眼圈也有些红,轻声道:“兄长……”
赵杞玉比她年岁还大,幼年更与她要好,他率军出征之前,还曾与她许诺,回来时给她带好玩儿的。
可他回来时,尸身早就凉透了。
若是他还在,前世今生,北越都不会是那般惨状。
她也不会担负这般重的责任。
殿内一时有些沉闷,还是赵凰歌轻声安慰他:“兄长,逝者已矣,杞玉最孝顺,必然也不愿意看您这样难过的。”
闻言,皇帝却是低下头来,久久不语。
他手里还捧着一杯水,那是方才赵凰歌给他倒的,皇帝的指尖无意识的敲着茶盏边缘,发出轻微的声响。
良久,才听得皇帝慢慢的开口:“朕时常也想,当初,他是不是曾经怨朕。那时他也才十四。”
可他若不去,去的便要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