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第三件,形势有利。”程学启笑了一下,“本来我不该批评我们曾老师,自己人谈谈不妨,我们曾老师到底不免书生之见。”
谈到兵法,朱大器本来一窍不通,近年与王有龄守杭州,耳濡目染,也颇知门径了,所以兴味盎然地问道:“曾制府怎么说?他也带兵多年,常打胜仗,总有其长处!”
“是的,曾老师有一样难得的长处:稳得住。”程学启说,“论到用兵取势,他不大明白。他说上海弹丸小邑,又临海,形如釜底,照兵法上讲,是绝地。所以李中丞从安庆出发之前,他一再叮嘱,要由镇江进军,取高屋建瓴之势。到了这里,才知不然。这里的形势,打长毛好极了。”
“喔,”朱大器越发注意,“倒要请教。”
“这一带四面临水,汊港纷歧,善于利用,随处可以克敌致果。”程学启从容说道:“长毛所恃的无非人多,平原大野,一拥而前,像潮水样一冲,确实很难抵挡,可是在这一带,我只用几百人守一个卡子,守一座桥梁,就可以使得他上万人过不去。我细细看过洋人所画的地图,上海到苏州两百多里,如果水师得力,呼应灵便,处处都是捷径。何用由镇江进淮军?”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人谈上海用兵的形势!真正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高明之至!”朱大器说,“看起来淮军是一定要立大功的了。”
“可惜就是第四件争不到。训练、器械、形势都有利;没有钱,这个仗还是不能打。就拿眼前来说,雪翁跟子卿兄,都肯帮我们的忙,代为罗致最精良的洋枪,然而付不起枪款,亦是枉然。”
“这一层好商量。”朱大器慨然相许,“只要老兄要用,我们设法先供应,价款以后再说。”
“感激!感激——雪翁这样子热心,淮军承情不尽,等我回去面陈李中丞,跟粮台筹划一下,总要有个付款的章程出来,才好奉托。”程学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