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一阵轰鸣,此刻要救却没奈何。只得叫一个家丁远远跟去,看看下在哪个牢中。
牢中的生活黑暗无边。冒辟疆不能适应。他垂头丧气蹲在牢门边。天快黑了,竖着铁栅的细小窗户像夜色中的一滩水,显得亮晶晶的,他贪心地眷恋着那小小的正在消逝的日光。世上如果有绝境的话,这里就是绝境。牢里死一般寂静,他像一个走到世界尽头的人。
视力慢慢适应了黑暗,他看见自己的旁边有一堆稻草,便站起来,脚麻木得不再是脚,仿佛是什么身外之物,他想把稻草铺平,躺下歇一会。
他刚伸手去,稻草忽然一动,钻出一个人来。那人冷酷地问道:“你是谁?”
冒辟疆猛然一惊,站立起来。他说:“对不起,我没看见。”
“为什么看不见?”
“太暗了。”
“小子,不是太暗了,是你太恐惧。恐惧是真正的障眼法。人间本来没有完全的黑暗,是恐惧使人瞎了眼。小子,仔细看看,这里难道没有光吗?”
冒辟疆真的看见了光,是一种幽蓝的淡淡的光。他看清了稻草堆中那个人:满头花白长发,表情模糊,只有那对泛着蓝光的眼白极端透彻地盯视着他,这眼光能够看穿任何人的心事。
那人冷冰冰地问道:“我在这里蹲了二十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弱不禁风的人,为什么坐牢?你这种人一定是干什么风流勾当。”
“不是,我是复社的人。”
“复社?复社是什么东西?”
“一个读书组织,复兴国家是它的宗旨。”
“放狗屁,书读得越多越愚蠢。没有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蠢才,天下早就太平了一万年。小子,他们以什么罪名抓你?”
“奸贼诬告我们要造反。”
“活该被捉进来。可恶的书生!就算造成了反,难道一个朝代比另一个朝代更好?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