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径自作了开缺的决定,而况台湾的军务,已奉旨由刘铭传以巡抚衔负责督办,似乎亦不便侵他的权。
张佩纶悍然不顾,照自己的决定行事。拜发完了参杨在元的折子,接着又参蔡康业和袁鸣盛,特别声明:“张得胜战功夙著,不便临敌易将,严加教诫,而撤该副将离营,诸军始服。”又说:“臣以书生初学军旅,来闽旬日,岂敢率尔纠弹?但大敌当前,微臣新将,非有恩信足以孚众,若不信赏必罚,深虑此军临敌必溃。”等这个折子发出以后,才将张得胜传了来,声色俱厉地申斥了一顿。
消息一传,没有人敢说他跋扈,只觉得钦差大臣的威风,着实可观。何璟、张兆栋、何如璋更是惴惴不安,心里都很明白,李鸿藻虽跟着恭王一起倒霉,而清流的势力,却如日方中。张佩纶受慈禧太后特达之知,内有醇王的倚重,外有李鸿章的支持,更加惹不起。
惹不起是一回事,张佩纶咄咄逼人,教人受不受得了又是一回事。特别是何璟,身为统辖全省文武,手操生杀予夺之权的总督,却为一个后辈欺侮到如此,自觉脸面无光,十分苦恼。同时,软既不甘,硬又不可,不知该持何态度?因而长吁短叹,恨不得上奏辞官。
他有个幕友姓赵,绍兴人。这个赵师爷从咸丰十年,何璟当安徽庐凤道时,延致入幕,追随他已有二十多年。赵师爷本来专习刑名,但也做得一手好诗,谈吐亦很风雅,所以东翁扶摇直上,由监司而巡抚,由巡抚而总督,对于刑名方面,虽不必再如何借重,却自然而然成了一名清客。谈诗论艺之暇,藻鉴人物,评论时局,颇有谈言微中之处,竟成了何璟的“不可一日无此君”的密友。
张佩纶的作为,东翁的烦恼,自然都在赵师爷的冷眼之中。本来以为何璟一定会移樽就教,来谈他的苦楚,谁知何璟整日为了应付张佩纶,只跟管章奏、管兵备、管洋务的幕友打交道,竟一连三天,未到赵师爷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