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不知道这是未央宫的哪座殿,但知必是寝殿。绛蜡高烧,帷幕深深,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慌,浑不似在上林苑,在路上那样子有把握了。
“姑娘,”一名花信年华的宫女含笑说道:“请卸妆吧,皇上在御书房批阅章奏,总得二更时分才会驾到。”
“不!”韩文直觉地答说:“等皇上驾到了再说。”
怎么叫“等皇上驾到了再说”?那宫女颇有新鲜之感,因为从未听到过有那一个召幸的掖庭女子,有此说法。
看到她的笑容收敛,韩文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硬了些,便陪笑问道:“姊姊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连。”
“连姊姊——”
“姑娘,不要这么叫我,不敢当。叫我名字好了。”
“不!”韩文不自觉地还是执拗的语气:”我只叫你连姊姊。”
阿连无奈,只好报以苦笑。“姑娘,”她说:“当着皇上,可千万别这么叫。”
“为什么?”
“皇上不喜不分尊卑,胡乱称呼。不然,姑娘你反而害我了。”
“真是如此,我自然当心。此刻叫叫不要紧,连姊姊,我想我还是衣饰周整的好。因为,皇上有许多话问我。”
这又是阿连所不解的,想了一下问道:“姑娘必是懂音乐的。”
“何以见得?”
“皇上在寝宫,除非谈音乐,不会谈别样。”
于是,韩文矜持地笑了,这表示她正是懂音乐的。
阿连不作声了,心里在想,能懂音乐更易得宠,应该小心伺候。当即问道:“姑娘来了以后,还未用膳,一定饿了?”
“不,我不饿,你不必费心。”韩文又说:“我要什么,自然会不客气告诉你。”
这句话等于明告阿连,休再絮聒。她很知趣地答应一声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