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延寿,你好大胆!”皇帝指着昭君的画像说:“我问你,你为什么把王昭君画得这么丑?”
“回奏皇上,”毛延寿从容答道:“臣将王昭君画得这么丑,臣心里亦很难过。不过,出于爱君之心,不得不然。”
皇帝不止于诧异,真是骇然,“还说是爱君之心?”他厉声质问:“你还敢当面撒谎?”
“臣的忠心,可质鬼神。”毛延寿神色不动地回答:“王昭君天香国色,盖世无双。
臣如果照实画像,进呈以后,王昭君必蒙宠幸。那时候,”他突然现出痛心的神色:“臣不忍再说下去了!”
皇帝有些明白了,神情也缓和了,“你是说,因为她有一粒淫痣?”他问。
“淫痣犹在其次。”毛延寿指着自己的右眼角说:“最要命的是这里有粒白虎痣。”
“我仔细看了。”皇帝疑疑惑惑地说:“王昭君脸上,并没有痣啊!”
“不是没有,是皇上未曾看出来。”
“没有看出来?”皇帝尽力回忆——昭君的容貌,已像烙印般刻在他的心版上,纤细靡遗,怎么样也看不出来她右眼角上有一粒痣。
“皇目明鉴!”毛延寿另有解释:“王昭君既然长了这两粒大凶之痣,当然会想法子消掉。她消痣的手法很高明,可是瞒不过臣的眼睛。”
“你是说,我的眼力不如你?”
“皇上以此相责,臣不胜惶恐!”毛延寿急忙伏地作出请罪的样子,“皇上君临天下,役使群臣百工,俾各尽其所长。
臣供奉丹青,奉诏画像,阅人已多,倘非格外细心,洞察入微,何以上答报恩?”
“你不必多作辩解,我明白了!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我并没有一定要在眼力上胜过你的意思。”
“皇上圣明!知臣有尺寸之长。藏私不言,敷衍塞责,自觉寸衷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