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定,时已薄暮,佟仲平送了一桌饭到圣母老太太那里,另外设席款待“官客”,仲四不肯上桌,说:“车把式、马夫那些粗人,必得有我在,才会安分。”曹震知道他嫌拘束,劝主人随他自便。
在桌上作主人的是佟益,谈锋很健,酒量亦宏,宾主的兴致都很好。饮到半酣时,曹震的跟班悄悄把他找了出去,只见仲四手中持这一封信在等他。“是海大人派人送到镖局,关照连夜赶送;趟子手小刘下午到了滦平,打听到咱们已经走了,赶紧又翻回来,刚刚才到。”仲四将信递了过去,“震二爷,请你马上拆信看一看,看误了什么事没有?”
曹震便往檐前走了去,拆开信来,就着如银的月色细看。信很简单,只说如未动身,暂且留在热河,倘或已在途中,可至佟家过年。末尾缀了句,“容另详函。”这突然发生的变化,曹震一时竟不知如何应付?只好将信上的话,告诉仲四,向他问计。
“海大人说另外有信,那就等他的信好了。我想,早则明天,迟也不过后天,一定会有第二封信。”
听此一说,曹震稍觉宽心,回到席上,也不做声,直到席终,散座喝茶时,才把海望的信拿给曹頫看。
“那可没法子,只好不走。不过,这话怎么跟居停说呢?”
“咱们不必说什么,只把信拿给他看,听他怎么说,再做道理。大不了,我赶进京去当面请示。”
于是将佟益请了过来,示以海望的来信;原以为他总还得问一问情形,哪知他毫不迟疑地说:“大家能在舍下过年,那可是太好了。曹四老爷、震二爷,你们尽管住着,就怕怠慢了。”
“好说,好说。”曹頫迟疑了一会,终于向曹震说道:“里头得怎么去说一声。”
“我知道。”曹震看着佟益,放低了声音说:“佟大爷,我说你留大家多住几天,行不行?”
“行,行,怎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