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兴致来了,“我在京里,这些东西也看得不少,却从未见过钞本。想来必是罕见的好书,叫什么名字?”
“叫《西游记》。却不是前朝丘处机所作;各回事异,这部《西游记》说的是大唐高僧玄奘,西天取经、历尽诸般灾难,如何化险为夷的故事。”
“这是灵怪!老弟可有这个钞本?”
“我可以借得到,只是其中有些关碍,不敢进献。”
“怕什么?”赵文华问,“是何关碍?”
“借古喻今,不免讽刺时事。”
“那也不要紧!”赵文华越发心热,“我倒正要看看,讽刺些什么?”
“看不得,看不得!”胡宗宪故意摇着手说,“其中的忌讳极大;大人不看也罢!”
“怎的?”赵文华转为怀疑,“莫非颠倒黑白,说严阁怎么来着?”
“倒不是!是影射皇上在西苑修道。”
“喔,”赵文华更要打听了,“修道又如何?”
“中间有一段,说唐僧师徒到了一个国度,名为车迟国;那里的国王,专门宠道灭僧。”
“啊,啊!倒有点像。”赵文华问,“后来呢?”
听得这一说,赵文华越发要看。胡宗宪亦格外巴结,一回到家,便亲自在书房中检起了《西游记》的钞本,另外取了些新刻的《肉蒲团》、《灯草和尚》、《贪欢报》之类的禁书,用块锦袱包好,命一名得力家人,专送赵文华行馆。不具函札,亦无一字题识,因为《西游记》讥刺皇帝,非同小可,所以不留任何笔迹,防备可能发生的后患。
到得第二天一早,赵文华着人来请,说是即刻请到行馆相见,有要紧事商谈。胡宗宪不敢怠慢,依然衣冠谒见,赵文华这一次更亲热了,是在卧室接见。
这就太亵慢了!胡宗宪虽无不快,却不能考虑官常。公服见大官于私室,置朝廷的名气章服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