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说,出了汗应该退烧;那知热度不减反增,这病就来得蹊跷了。
“怎么办?”叶吉卿跟金子楣商量。
“只有打长途电话把徐先生请来;一面这里先请医生来看。”
金光楣口中的徐先生,是在上海挂牌的西医,据说他跟叶吉卿的关系,仿佛胡兰成之与佘爱珍。不过医道不错,李士群很信任他;只是人在上海,无法救急。
“请日本军医来看。”李士群心里明白,”只有日本军医知道是什么病?”
请了日本军医来,也如中医一样,望闻问切四步工夫都做到;只见他紧自摇头,说是中了一种细菌的毒,病很棘手。
“是哪一种细菌?”李士群问。
日本军医不答,替他打了一针;说是可以减轻痛苦。但事实上痛苦仍在;最特异的一个征象是,汗出如雨,永无干时。叶吉卿、金光楣轮流替他拭汗,几打干毛巾,不消多时,条条湿透。
“给我一支枪!”李士群呻吟着说:“做了一世的特工,连这点警觉都没有,我哪里还有脸主持特工?”
尽管李士群一再要一支手枪,让他自我解脱,无奈家属始终抱着一丝希望;等徐医生从上海赶到,居然诊察不出是何病症,才知道李士群的一条命是保不住了,可是仍旧不能不让他活受罪——日本进行”细菌战”的研究,培养出一种不知名的细菌,进入人体以内,24小时才发作;一发作便不可救药,只见人不断出汗,也就是不断排泄体内的水分,到排泄净尽,方始毕命,而平时躯体已缩得又小又瘪,胡眉男子,浑如孩童。李士群就是这样恶贯满盈的。
汪精卫在事后当然也知道了。由于是日本人下的手,无法追究,惟有效寒蝉之噤声,在内心自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