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听“凉州掌故”,吴三千四哪里是两个醉汉——而且一个是醉都头一个是醉攒典——的对手?被逼不过只好想了想,讲起那两年的经历。带枷去凉州万里迢迢的艰辛,在牢房营中因无钱打点不得不被打杀威棒,带着棒伤还要不分昼夜劳作的凄惨,独处荒僻西疆牵挂老娘,静夜落泪的心酸,都笑着轻描淡写地带过,“直到有一天,西平王的党项人打了过来……”
“西平王是谁?党项人的国王吗?”王雀的酒盅倾了一半,醉意朦胧地追问。
“西平王都不知道?切!”滕子京不知何时站到了武卫旁边,长臂挥舞,高声解释。范仲淹则踱在了巡检们身后,负手静静聆听。党项人是个少数民族,唐朝起一直散居在西北边陲,后来因参加平定黄巢的战争,党项部落被大唐授予夏州(今陕西靖边北白城子)节度使,其首领拓跋思恭被赐姓李,封夏国公,世代相传。之后与大宋时而结盟,时而开战,在辽国的支持下渐渐扩张,自称大夏国,宋人称其为“西夏”。景德二年宋夏订立和约,大宋承认西夏占据银、夏、灵诸州的既成事实,封其王李德明为西平王,授定难军节度使,每年并赐给银绢钱茶若干。所以看起来,西部边疆与北部辽国边境一样,进入了和平时期。
“牢房营因在凉州六谷,就叫六谷牢房营,那天是九月初八,下着大雪——没错,凉州九月就下雪了。天寒地冻的,那个地啊,真比铁板还硬,我们犯人只有草鞋,走一步踩一步都硌得生疼,还有冻疮磨破了的,就更加一路走一路流脓血。管营和差拔们早都穿上了大毛衣裳,玄狐的、大貂鼠的、海龙皮的,或者银鼠白狐狸的,一个比一个暖和,可犯人们连棉衣都没有,就把所有的短褂直裰全套在身上,腰间牢牢扎上麻绳,瑟缩着身体互相靠近取暖。我大着胆子问管营什么时候发冬衣,管营冷哼了一声说:“你们的冬衣?等着吧!边关上军爷的冬衣还没着落哩!”
“那天的差使是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