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静静听完,突然回想起东淘场上初遇晏洛望几人,就开始与之争论;接风送行宴上干脆不欢而散;之后贴告示,这些天发钱,借贷七色,一直忙个不停没特别在意,但是感觉到以晏洛望为首,整个衙门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是不赞成,是不敢提醒,还是等着看笑话?
按汪亥讲的,在这个张纶副使手下做事,恐怕真是凶多吉少。别的不说,如果他对西溪盐仓监失去信任,最简单的惩罚办法就是让转运司或通判厅直接派专员到盐场发放盐钱,或者委托兴化县衙代管。这样的事例不是没有过,两浙盐场有过这样的例子,甚至为防止所派官员及其随从勒索亭户,特选清官,不让带一吏一卒,单车到场,次第转送盐本交给各场。
若是西溪盐仓成为那样的典型,自己这个监仓官的前程也就到头了。
但是因海潮侵害完不成丁额是实,为尽快恢复生产更不得不振贷。用于君则忧君之忧,食于民则患民之患,身为西溪盐仓监,这些天干的事,不都是份所当为吗?范仲淹挺了挺胸膛,笑笑说:“不用多虑。”
汪亥不敢多说,心中狐疑,难道这个新任监仓官有来头?
之后的日子就回归了平静。范仲淹有条不紊地巡视仓库,翻阅账簿,检查安保,每天去趟盐场。南八游是这次受灾最严重的地方,第一次贴告示前去看情形比东台场惨得多,不少亭户哭天抢地喊着要去逃荒;这第二次再去大多盐丁已经恢复平静,有几家甚至开始重新摊场了。一回生二回熟,亭户们见到范仲淹渐渐不再躲不再怕,有的远远望着,碰到他的目光连忙害羞避开,有的给他看借贷来正在用的动使,有的小心问他添灶领钱是不是真的,几时能领……范仲淹一个个耐心回答,还问清各家情况帮着出主意,欣喜地眼见着盐场一片片又摊出来,草木灰一堆堆又烧出来。
这天午后,范仲淹只身打马出了衙门,迎头恰撞上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