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任白睁大了眼睛,在西域是见过当地人在塔里木河边猎虎的,费了好大阵仗,伤了数人才将其猎杀,剥了皮献给都护,之后就成了他屁股底下这软软的虎皮垫子。
任弘倒是没好意思吹自己赤手空拳打死了打老虎,只说他手持棍棒与虎对峙,与其四目相对了许久,最后猛虎知难而退……
“就这样?”
任白听罢倒是有些失望:“若是母亲在,定能将那猛虎射杀!”
任弘略微尴尬,于是在接下来的路上,就较少谈及自己,反而说起朋友们的故事。
诸如过了白龙堆,抵达已经树立烽燧,有燧卒驻守的居庐仓时,任弘告诉儿子,他吴宗年叔父当初在这以一己书生之躯,持节吸引了匈奴人追击,而让奚充国叔父将重要军情传回了敦煌。
路过怪石嶙峋的魔鬼城时,任弘则莞尔一笑,告诉儿子,在长安的卢九舌叔父在这的美妙历险……转念一想似乎少儿不宜,嗨这事不提也罢。
而到了玉门关,他还能教儿子那首自己抄的“孤城遥望玉门关”名篇,必须背下来,教育得从娃娃抓起!
一路走来,几乎每一处都有故事可讲,原本辛苦的路途,俨然成了爱国教育旅游,只是后世是“红色教育”,大汉尚土德,旗帜为黄,还能是“黄色教育”不成?
而任弘则惊觉,自己这五年来和儿子说过的话加起来,竟还没有这半个月多。
晚上父子同榻时,他更能发觉过去忙碌时不曾注意的细节:儿子睡姿居然跟他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摊开四肢摆大字,甚至会同时翻身。
“难怪醒来时总见瑶光在旁窃笑,说吾等睡姿丑。”
往常能在书房独占一榻的任弘一边好笑一边愧疚,给儿子挪出足够空间,只下了榻,将白狮皮在地上一铺躺了上去,但又听着孩子轻轻的鼾声,竟是半宿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