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仔细考虑下一步怎么办,但是思绪纷乱。
一会儿,他想着皇上很可能马上就对他严加治罪,说不定来逮捕他的缇骑已经出京。
一会儿,他幻想着皇上必将来旨切责,给他严厉处分,但仍使他戴罪图功,挽救局势。
一会儿,他想着左良玉等大将的骄横跋扈,不听调遣,而四川官绅如何百般抵制和破坏他的用兵方略,对他造谣攻击。
一会儿他猜想目前朝廷上一定是议论哗然,纷纷地劾奏他糜费百万金钱,剿贼溃败,失陷藩王。
他深知道几十年来朝野士大夫门户斗争的激烈情况,他的父亲就是在门户斗争中坐了多年牢,至今死后仍在挨骂,而他自己也天天生活在门户斗争的风浪之中。
“那些人们,”他心里说,“抓住这个机会,绝不会放我过山!”他想到皇上对他的“圣眷”,觉得实在没有把握,不觉叹口气,冲口说出:“自来圣眷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何况今上的秉性脾气!”
他的声音很小,没有被在窗外侍候的仆人听见。几天来缺乏睡眠和两天来少进饮食,坐久了越发感到头脑眩晕,精神十分萎惫,便走进里间,和衣躺下,不觉矇眬入睡。
杨嗣昌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已经被逮捕入京,下在刑部狱中,几乎是大半朝臣都上疏攻他,要将他定成死罪,皇上也非常震怒;那些平日同他关系较好的同僚们在这样情况下都不敢做声,有些人甚至倒了过去,也上疏讦奏,有影没影地栽了他许多罪款。
他又梦见熊文灿、方孔炤一起到狱中看他,熊文灿低头叹气,没有说话,而方孔炤却对他悄声嘱咐一句:“文弱,上心已变,天威莫测啊!”
他一惊醒来,出了一身冷汗,定神以后,才明白自己是梦了两个死人,一个被皇上斩首,一个自杀。他将这一个凶梦想了一下,心中叹息说:“唉,我明白了!”
前天来沙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