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殷凝视着朱棣,眼睛一眨都不眨:“这五十多天里,皇太孙和各位顾命大臣一直围侍在先帝榻前。遗诏并非仓促而就,燕王岂可有疑?”
梅殷的话柔中有刚,说到最后,语气已颇严厉。梅殷身为朝廷的驸马都尉,为先皇托孤之臣,自然极力维护朝廷。燕王言语颇有质疑之意,严格追究已是大不敬之罪。
事实在此,朱棣伏在地上低头沉思不语。
梅殷并不催他,手捧圣旨,耐心静静等候。燕王府的亲兵队伍和滁州的驻军队伍,也都一齐望着燕王。偌大的滁州南城门,几百个人,寂静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棣低低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臣,遵旨!”
梅殷暗暗松了口气,俯身扶起朱棣,温言道:“四哥先回北平吧。横竖以后还会再来京城,到时再去拜祭太祖就是。”顿了顿又道:“四哥大概是和圣旨错过了,太祖遗命世子要进京守孝,其他王子看各王意愿”。
朱棣恍如不闻,呆呆望着城门,望着南方应天府的方向,望着父亲在的地方。
父亲,再也见不到了吗?再也见不到了吗?
自洪武十三年就藩离京,与父亲聚少离多。只有朝觐,母后和太子生病的这些时候,曾回到父亲身边呆一段时间。然而即使不见面,父亲也经常来旨意关心自己。自己不要命地北征作战,难道不是因为想象打了胜仗,父亲捋须赞许的样子?那比什么都更加激励自己。
可是,都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了!连这最后一程,也不能去送。
朱棣呆呆地立着,泪水自眼中汩汩涌出。
马三宝跨到朱棣身边,轻声唤道:“王爷!”
朱棣不理不睬,只是望着南方。
良久良久,朱棣噗通跪倒在尘埃,嘶声大叫道:“父皇!”悲切的吼声,震荡在云霄,响彻了整个滁州城,飘向去京师的官道。马三宝和亲兵们噗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