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说谁呀?此人叫刘大嘴,生得又肥又胖五短身材,脑袋大脖子粗,一张大嘴没有耳朵挡着能咧到后脑勺去,满口的獠牙里出外进,想把嘴闭瓷实了都难,是南市的半个混星子。也有个营生,专门给人了白事儿,就是谁家死人了,他帮着打点安排,全得听他的,规矩全懂,布置得周到齐全,说起来当年也是崔老道的徒弟。
崔老道很年轻的时候,底下的徒弟就不少了,成天跟在他屁股后头撑场面。这几年兵荒马乱的不好混了,徒弟们死得死散得散,也没剩下几个。刘大嘴算是脑袋瓜儿机灵的,出徒之后没干这行,当上了吃白事的混混儿。这小子是个土光棍儿,上无爷娘、下无妻小,没家没业就这一身臭肉,摔摔打打豁得出去,在他们这一行中耍无赖、撞破头,没有他不敢干的,久而久之把持了行会,天津城里的白事,多一半得经他的手,过他的箩,纵然不是他出面操持,也得从中讹上一道。
刘大嘴并不是只会耍胳膊根儿,对白事的规矩、套路了如指掌。还有几手绝的,好比说撒纸钱儿,抬棺出殡的时候一路走一路撒,让死人的阴魂跟着纸钱走,顺便打点两旁的孤魂野鬼。刘大嘴捏好了手腕子一抖,来一手芝麻开花节节高,纸钱往下一落如同天女散花,别人谁也来不了这手儿。
今天他顶风冒雨来找崔老道,是因为揽了个大活儿——城北官银号旁边住着个大财主,家大业大,却只有这爷儿俩,老爷两腿儿一蹬归了西,家里没别人了,只扔下一个傻儿子,这场肥得流油的白事让刘大嘴包了。兵荒马乱的年头,死人的也多,逃难的要饭的死了简单,抬埋队拿草席子一裹,拉到乱葬岗一扔,就喂野狗了。有钱的可不一样,什么年头儿也是如此,起码讲个排场,僧、道、番、尼四棚经,七天七夜念上一轮。赶上这个年月就这路买卖好做,可把这些出家人忙坏了,赶场似的走完了东家去西家。有的根本不是出家人,为了混口饭吃,把头剃秃了,找一身行头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