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辆车掠过这片宁静。许三多不宁静,他仍蹲踞着,背对着他的两位监视者。两个兵没动过手指,连视线的方向都未曾动过。
说是不打扰,但是也绝不会走开,对现在的许三多来说,那就是最大的打扰。现在的许三多不是言听计从的许三多,是会为了捍卫什么大打出手的许三多,并且不管那东西是什么。
他瞪着那两张脸,僵持,一张脸和他一样年青,一张脸比他更年青。那两人目光并不与他交锋,因为那种较量有损他们在这个岗位上的尊严。
这样的僵持不会有结果,就像与在草原上修路的许三多僵持不会有结果。
许三多呆看着他们,那两人仍然连目光的交流都欠揍,只是像任何哨兵那样单调地直视前方,许三多看了看他们看着的方向,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座碑和碑前的哨兵什么也没有。
许三多只好蹲了下来,标准的步兵下蹲姿势,他也看着那座碑,目光几乎像那两名卫戍兵,一样平静。
我看到了两个答案,我想和他们说话,他们的缄默让我明白,平凡和沉默可以如此庄严。
两个矗立的兵监视着一个蹲踞的兵,看来他们必须这样度过一夜。
许三多看着那座碑。
他看见自己站在那条让人生无味的小路尽头,五班荒原之路上的一个小小黑点。
看见史今静静坐在驶过天安门的军车里痛哭。
看见伍六一拖着断腿蹦跳奔跑。
看见散去的七连,向军旗敬礼的士兵,看见潜伏的老A,似乎与石头与树林长在一起的老A,看见史今独自拦住一群老A的进击,被干掉留下的最后一个机会,看见成才的枪口,看见枪后那双针刺都不会眨动的眼睛。
清晨奔驰的车流静止了,护旗兵和升旗手穿越街道,以精确到毫米的动作完成着每天例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