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几分哀愁,口里接着道:“可谁不是苟且偷生呢?活了一辈子,年轻时是寒窗苦读,等金榜题名了,也曾意气风发过,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了的,于是每日想着要仗义执言,要有风骨,要论一论这天下的不平事,可栽了跟头,碰了一鼻子灰后,才渐渐知道,原来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的黑黑白白,许多事尝尽了酸甜苦辣,方才知道原来人活着,就得苟且,你不苟且成吗?遇到方继藩这等不讲理的,你跟他讲道理,他揍你咋办,你说他岂可揍朝廷命官,你跟他说大明律,他会直接将刀架在你老母亲的脖子上!惹不起,真的惹不起啊,送走方继藩一个门生,心里舒坦啊,巴不得全部送走才好,不是老夫嫉贤妒能,只是老夫想好好的活几年,没几年活了啊。”
说罢,一声叹息!
马文升却是凝眸看着他道:“沈公,你的锐气尽失了。”
沈文则是露出了几分无奈,摇着头。
马文升苦笑道:“可老夫又何尝不是呢?人最可怕的,不是失了锐气,而是人年少、年青、年壮、年老时,所思所想尽都不同啊,年少时萌发的念头,到了年青时就觉得可笑。年壮时尽力想去做的宏愿,等到了年老时,却发现一切的辛劳甚为可笑。而今你我皆是垂垂老矣,回首过去时,可曾发现自己将大好的时光虚度在了多少没有意义的事上。”
“诚如那徐经,那方继藩,他们说的一定是错的吗?老夫看,未必。他们敢说三宝太监的航路有问题,想来定会有所依托的。可是……他们有他们的坚持,老夫也自当信任兵部上下,这不是是非的问题,这是因为,老夫是兵部尚书,必须站在这里,所以老夫算是明白了,人哪,就该走一步看一步,姓方的小子,敢情这是盯上老夫了,处处都要和老夫作对!这一次,兵部定要出一口恶气,别真让一个小小的庶吉士看轻了。”
两个老人并肩而行,满是蹉跎的模样,带着暮气沉沉,在宫里,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