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他似乎并不在意,只命人熬了点驱寒的汤水,喝了之后,觉得好了一些,他脑海里至今回忆的,还是欧阳志的话——辽东军民,太苦了。
是啊,辽东军民太苦了,而那在西山的矿工,又何尝不苦呢?因此来推论,天下的百姓,哪一个不苦呢?
想到此,弘治皇帝便没来由的,有一阵忧虑。
他看着刘健,看着谢迁,看着李东阳,看着马文升,还有召来的翰林侍读学士沈文。
沈文是来汇报关于诏书撰写情况的。
陛下要下敕命,宣扬欧阳志的事迹,可怎么把握,这位待诏房的侍读学士,却有点犯了难。
可到了这里,陛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
偶尔听到陛下轻微的咳嗽,这倒令沈文心里颇有几分担心。
就在这出奇的安静中,弘治皇帝突然道:“诸卿家,三皇五帝时,是什么样子呢?”
众人一愣。
万万想不到,陛下竟有此雅兴。
沈文一听到三皇五帝,便顿时提起了精神,眉飞色舞地道:“那是大治之事,圣君教化万民,因而天下人俱都知礼,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真是令人向往啊。”
这几乎是读书人最标准的答案了。
弘治皇帝却话不对题的道:“那时的百姓,都能吃饱肚子吗?”
沈文顿了顿,才道:“陛下,想来……他们一定是可以吃饱的吧,圣君在上,百姓岂会面带饥色?”
弘治皇帝吁了口气,幽幽地道:“看来,朕不是圣君,可能是暴君,否则百姓们怎么会面带饥色呢?百姓………苦不堪言啊。”
“……”沈文没料到,皇帝陛下居然来抬杠。
本来还以为这是理论上的研究,结果陛下一席话,差点没让他噎死。他期期艾艾的,不知该怎么答好了,总不能当真说,陛下确是暴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