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停地说,父亲一径地沉默。终于按捺不住怒火,打了母亲一个耳光,然后父亲走出房间,骑车离开。母亲砸掉了厨房里所有的碗。地上全都是洁白的碎裂的瓷片。哭泣。她站在门外。看着。月光透过路边高大的梧桐树叶,洒在她的脸上。她从来没有再拥抱他们。路边的梧桐树后来全部被砍光。他们搬了家。父亲在此之后,从未再打过母亲一次。他什么都不说。沉默。
从没有拥抱。父亲和母亲。父亲和她。她和母亲。
她一个人走到郊外的田野。独自躺在收割之后的稻田里,看黄昏天空中的飞鸟。她迷路。她半夜激烈地吃冰冷的米饭,用手抓着,一团一团往嘴巴里塞,直到噎得满眼泪水。后来她常常觉得饿。需要吃很多东西。她那时候那么地沉默。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苏。
在16岁的时候我开始恋爱。和一个垃圾中学里的差生,高而英俊的男生。我看书,在重点中学里参加竞赛。他只喜欢打台球和做爱。我们完全不同。可是我急迫地要让自己被爱。我们在深夜的楼道里接吻。他抱得我那么痛。那么痛。
我根本不爱他。
成长是这样的痛苦的事情。苏。那时候,我总是想,我什么时候能够有钱。什么时候能够出走。
然后有一天,我离开。
苏在她住的旅馆里留条,说她即将乘上开往顺化的夜车。她说,我最后一站是在西贡。我觉得我们还会见面。苏留给她一本手工水粉的小画册。WildPlantsofHaLongBay。一页一页翻开来,都是诡异艳丽的夏龙湾山谷中盛开的野花。有拉丁文的花名。作画的是一个女子。极其简单而清雅的笔触。
她们要各自行走。独行的旅行者看重自由,从来不受任何束缚。她不准备接受苏的不告而别。于是跟随她的路线。只为在旅途中和她再次不期而遇。
有时候是在停车休息的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