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巷道里不断地有人跑动,谁家的狗又在咬。狗尿苔在婆睡下后他就醒了,手伸出被窝,手在黑夜里看不见了,他在心里给夜说话,觉得夜是一个披着黑衣裳的瞎子,盼能快走快走,走到天亮就好f。可又想,黑夜完了就是明天了,明天他得叫去作证呀!与其那样,夜还是不要走,一直一直都是黑的吧,他就永远睡在这土炕上,睡在婆的身边。婆说:你咋没睡着?狗尿苔说:我尿呀:婆说:起来尿去,慢慢摸着墙走,摸到尿桶了往桶里尿,别尿到桶外边?狗尿苔说:噢。却又说:婆,明天作证我不去.婆说:不去由不了你么。狗尿苔说:那我病呀,我病了就去不成了。婆说:你要病就能病了?狗尿苔说:我能的。婆说:唉,你要是能,也就惹不下这事啦。陕尿去!一阵窸窸窣窣,好像还咕咚了一下。婆说:又撞在墙E啦?狗尿苔没吭声,尿桶里终于起了当当当的响声。
但是,这响声却没完没了。
婆说:你尿屋檐水呀,尿不完?
狗尿苔也觉得自己怎么就尿不完呢,迷迷瞪瞪在黑暗里站了好久,婆一问,脑子清亮了一些,原来自己还站在尿桶边。他说:我尿完啦。
婆说:那咋还响哩?
狗尿苔说:是谁敲咱院门哩。
婆一下子坐起来听,耳朵虽然笨,听出果然是院门在响,低声说:这个时候了谁敲门,又是天布?你上来,快上来。狗尿苔就摸上炕,紧张得打牙花子。婆说:你睡你的,我去开门,不管我给天布说啥,你都不要吭声,我就说你睡了,睡下了像猪一样叫不醒。
连婆也没有想到,开了院门进来的不是天布,也不是磨子和灶火,是霸槽。
霸槽进了院就叫着蚕婆,叫得很殷勤,说实在不好意思,你都睡下了还把你叫醒。但他又说,其实,古炉村今天晚上大多数人还都没有睡。说得婆有‘了愧疚:自己不是贫下中农,自己竟睡得这么早。婆说:生产队加什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