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尽了最后的力气。而栖息在柳树上的麻雀目睹了这一场战争,是为着惨烈的场面恐惧了,还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绝望,于是从柳树上一个一个跌下来自杀了吗?我站在桥上,为这一对战士的壮烈而震撼,桥下的流水哗哗,带走我身上的热量,浑身一阵颤栗,感到了寒冷。我拿出了相机,要拍摄狼和牛组合的雕塑,我还要站在它们边让大舅也为我摄下影来,大舅却用脚蹬了一下它们,它们跨地倒下了,但倒下并没有分开,还各自保持着固有的姿势。
盆地下湾处的马鞍岭上叭地响了一声,接着叭叭又是两声。
毫无疑问,是舅舅他们在马鞍岭那儿与狼遭遇了。当人有了枪以后,与人斗争了数千年的狼的悲惨的命运就开始了。而来到雄耳川里能有几只狼呢,去了那么多人,更严重的是去了舅舅,舅舅是著名的猎人又带着枪,枪打开来还有狼的活路吗?我嘶声叫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但我的声音太微弱了。我第一次真心地恨起了我的舅舅,并且用最粗蛮的脏话骂他。我过了渠,又往盆地的下湾处跑,大舅把我抱住了,叫着我的名字,“子明,子明,你不能去那里的!”我在他怀里挣扎,力气变得那么大,竟能拖着大舅走,大舅的脚就勾住了渠边的一块界石,他的身子痛苦地在我和界石的拉扯中变细变长,似乎要拉断了的样子,我一愣神,大舅扑了过来,死死地把我按在他的身下。大舅说:你疯了,你这个样子,不但制止不了他们,还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火燃开了,燃得小可以用水泼灭,燃得已经大了,泼水如同泼油哩!我却叫道:不是我疯了是舅舅他们疯了,我是来干啥的,我是来保护狼的,为拍照狼的资料来的,不能眼看着狼在我拍照过程中一个一个竟被杀了啊!大舅骂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一拳打在我的下巴上,咚,我脑子里哗地一闪,如断电一般,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