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怡,她离他那么近,他几乎可以触摸到她。“湘怡!”他无声的呼唤,他的湘怡。他没想到可欣,或者他曾爱过可欣,但那是太遥远以前的事了。
他在送医院的途中死去,身上一共挨了二十一刀。
民国五十二年,十二月。
这年的寒流来得特别早,十二月已经相当冷了,从月初开始,细雨就整日整夜的飘飞起来。雨季加上寒流,台北的冬天似乎并不可亲,但是,对于甫从美国归来的纪远和可欣而言,却是他们一生中见到过的最美丽的冬天。站在松山机场的大门前,望着一片雾蒙蒙的天和地,望着机场前那块圆形的新栽草皮,望着来来往往的本国人民,喜悦和兴奋使他们忘记了举步。可欣拉着纪远的手腕,大大的透了一口气:“假若湘怡知道我们回来了……”
她没有把话说完,和湘怡不通音讯已经五年多了,虽然寄了无数的信,但都被退了回来。然后,因为忙碌,他们也不再写信了,直到动身归来前一星期,才又按原址寄出一封信,通知湘怡他们的归期,而现在,他们站在松山机场的台阶上,湘怡却渺无踪影。可想而知,湘怡一定又没收到这封信。雅真站在一边,她老了,鬓边已全是白发,但比去国时还显得健康些。肤色红润,眼睛也奕奕有神。伸长了脖子,她四面张望着,喃喃的说:“我没有看到杜家的人。”
“他们一定搬家了,我明天就可查出他们的地址来。”纪远说,一面拉住了正在台阶上跳上跳下的小威和小武。两个小家伙结实健康,长得一模一样,引得好些旅客们驻足注视。
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疾驰而来,停在机场前面,从里面走下一位四十几岁的、矮矮胖胖的男人。四面打量了一下,他就迳直走向纪远,礼貌的问:“您是纪工程师吗?”
“不错。”纪远点点头。
“我是陈经理,我来接您。”
“噢,不敢当。”纪远点了个头,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