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连通铺都没,地上铺着破烂的席子,所有人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你的腿架在他肚子上,他的手抓着他的头发,黑色的老鼠,从人的腿间钻来钻去,吱吱狂叫也无人理会,整间屋子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汗馊味和脚臭味,老远就能把人熏吐。
太史阑一眼就看见了邰世涛。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坐着的人。
他盘坐在一角,腿前就睡着一个汉子,不知道他是没有躺下来的地方只好盘坐练功,还是他本来就不睡,此刻太史阑见他垂目入定,结成手印,气韵平静,显然正在练功。
太史阑有点犹豫,她不确定邰世涛练的功要不要紧,打断了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可她也不能一直站在这里等,有人起夜必然能立即发现她。
想了想,她忽然撮唇,吹了声口哨。
这声口哨清越悠长,是鹿鸣山一种鸟的叫声。
邰世涛忽然睁开眼睛。
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立在窗户前的黑脸人,那人在月色清辉里伫立,一双黑白分明而有狭长明锐的眼睛,深深地凝注着他。
一瞬间他几疑在梦中。
罪囚营的日子度日如年,唯一支持他坚持下去的信念,是每夜辗转难眠时,一遍遍掠过脑海的这双眼睛。
明亮坚定,乍看似冷,却总会对他露出淡淡温暖。
他记着她掌心的纹路,手指的温度,指尖揉乱他的头顶漩涡时的温存力度,他知她给予他的独特温情这一生不会有其他人能有,因此珍惜得连想起都觉得似乎是亵渎。
有些想念就是力量,他觉得自己可以靠这些想念长久地活下去,等待很久很久之后的再次相遇。
谁知道这一夜一睁眼,月色清辉,对面有人眸光如水。
他悄然站起来,神情梦游一般,却还不忘小心地抽走被同伴压住的腰带,跨过那些横